《永不消逝的電波》《杜甫》《花木蘭》《沙灣往事》……中國東方演藝集團青年編導韓真、周莉亞共同創作的這幾部舞劇，給觀眾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們也被譽為舞壇編導中的80后“雙子星”。今年，她們共同擔任了舞蹈詩劇《只此青綠》的總導演，這部以故宮博物院館藏的宋代青綠山水名作《千里江山圖》為創作背景的劇目，從公布創作時就備受各界關注。近日，本報記者專訪了韓真，第一時間揭開這部舞劇的神秘面紗。

韓真

周莉亞

舞者要演出宋代的內斂

《只此青綠》是故宮博物院和中國東方演藝集團戰略合作的作品，目前已進入試排階段。它會以什么樣的氣質呈現?這是觀眾最好奇的事，也是韓真、周莉亞正在忙碌的事情。用韓真的話說，她們正在與演員磨合，讓他們“刷洗掉身上以往舞蹈作品那些慣性的東西”。

“舞蹈演員有一個常年的訓練體系，不管是芭蕾舞還是古典舞，他們都要先把氣質往上拔，比如芭蕾舞講究開、繃、直，尾椎是向上的狀態，這也符合大眾對舞蹈演員氣質的設想。”但為了讓《只此青綠》真切還原宋代人的氣質，韓真和周莉亞希望演員的狀態有所改變。

她們查閱了大量的資料，也聽取了很多專家的意見，把“靜”“端”“穩”作為舞劇語匯風格。“宋代文化是內斂的，你想想宋畫里的女性，瘦削而輕盈。在舞蹈中就不能是開、繃、直，你的氣要坐在胯上，尾椎向后落一點，身體向內扣住。”韓真一邊說，一邊做了個內收姿勢。

然而，這對受過多年專業訓練的舞蹈演員來說是很大的挑戰，很難一下進入狀態。為此，盡管舞劇正式上演是在今年8月末，現在兩位導演就已經每天泡在排練廳里，和舞蹈演員共同找感覺。韓真開玩笑說，“我們想要的是博物館里宋代壁畫里的感覺，如果找不到狀態，呈現出來的就會是一個西方文物。”

在古書古畫里捕捉細節

2017年《千里江山圖》在故宮博物院全卷展出時，曾引發一輪排隊打卡的熱潮。韓真也曾排隊觀展，她被畫作的色彩深深震撼，“只此一眼，念念不忘”。去年，《只此青綠》的創作提上日程，她和周莉亞“腦子就沒有停過”，一直忙碌到今天。

她們曾向很多文物研究者、書畫家、宋代文化研究者請教，讓韓真印象最深的是策展人王中旭描述的一個場景。《千里江山圖》全卷展出前，工作人員關掉了房間的燈，因為畫中的礦物顏料有吸光的作用，那一瞬間，《千里江山圖》上發出了動人心魄的光。韓真透露，這個場景也會轉化到舞臺上，但具體情形還請觀眾在正式演出時欣賞。

《千里江山圖》的作者是天才少年希孟，他在18歲時用半年的時間完成畫作，歷史上對他的記載卻很少。在《只此青綠》中，韓真與周莉亞會呈現這幅傳世名作成畫的過程，“劇中還會展現中國傳承千年的書畫工藝”。

“宋代的文化、工藝那么講究，我們需要在很多古書古畫里尋找蛛絲馬跡，捕捉之后轉化為身體語言，再通過我們轉化給舞蹈演員，最終呈現在舞臺上。”韓真坦言，創排這部劇目，最難的就是展現宋代人的氣質，“那個時代的家具有多講究，她們的衣角有多講究，演員的動作就要有多講究。演員的動作有多講究，她們一顰一笑的動作幅度，眼神望出去的深度和遠度，就得有多講究。”

成為《千里江山圖》傳承一分子

由于共同以總導演的身份合作《永不消逝的電波》等多部出圈劇目，兩次摘得“文華大獎”，韓真、周莉亞成為一個鮮亮的標簽，媒體把她們譽為80后舞壇編導界的“雙子星”。

周莉亞、韓真畢業于北京舞蹈學院編導系，不僅是同一屆、同一班，還同住一個宿舍。多年的合作和了解，讓這對性格并不相同的姐妹花，成為默契的搭檔。韓真說，兩人優勢互補，在空間調度上周莉亞比較厲害，她對于文學性的操作會有自己的理解。除此之外，從整個劇本的構思到細節的把握，“我們都是‘滾’在一起，沒有說明確的分工。”

“出圈”之后，韓真和周莉亞再合作的《只此青綠》也承載了觀眾和業界的期待。目前，舞劇尚未首演，后續在各地的演出就已經訂出去了50多場。她們兩人也分外愛惜羽毛，閉關創作。創作時，導演團隊和編劇都會查大量的史料，有時為了完成兩行字的臺本，至少要花兩個小時看紀錄片。

這幾年，宋代文化頗受歡迎，影視劇作品和藝術作品都重新審視這個文化氛圍濃厚的朝代，但舞蹈領域的表達還比較少，周莉亞和韓真也希望用“青綠”還原宋文化的“高級感”。“我們當然希望有所突破，要不然也不用這么辛苦，如果只是當成普通的古典舞劇，我們用以往的經驗就可以做了，演員也不用從體態和氣質上改變，只要站在那里,美美的就可以了。”韓真說。

站在這幅傳世千年的巨作面前，她們既不想砸了自己的招牌，也不愿意消費傳統文化。“我們不想把《千里江山圖》這個頂級的文物當做大IP，拿出來消費，這是我們最不愿意做的事情。”韓真說：“希望這部作品呈現時，我和周莉亞也可以自豪地說，我們也是《千里江山圖》傳承的一分子。我們一定會認真再認真，講究再講究。相信我們對文化的尊重，也會被觀眾看到。”(記者 韓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