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3.5%;30.6%、12.3%。這是奈飛過去2天的日跌幅和換手率。
在本周二(4月19日)晚間公布了糟糕的季報之后,奈飛情況有些失控,市值從2021年年底的峰值3000多億美元下跌了超過2/3,目前僅剩不足970億美元。奈飛的市值成了FAANG股票組中最弱小的。
曾經持續支持奈飛的專業投資者倉皇離開,上述業績公布后,對沖基金PershingSquare Capital Management立即清空了投資。它在今年1月在盛贊奈飛一番后,進入前20大股東之列,當時奈飛股價在351.46-409.15美元之間,賣出日股價暴跌35%至226.19美元,以310萬股來估算,損失在4億美元。
賣出這些持股的不是無名之輩,他對風險的感知力赫赫有名。
(阿克曼)
對沖基金Pershing Square的創始人阿克曼(William Ackman)做出了這一決定。阿克曼在2020年疫情泛濫初期,通過神預測與果斷行動、一戰封神。
2020年2月,當時美國確診人數只有6000多例,死亡人數剛超過100人;部分國家剛剛封鎖邊境;特朗普政府刺激經濟的政策還在醞釀中、未出爐。
當時阿克曼陷入焦慮,后來他在采訪中回憶,“1月下旬開始,我變得越來越悲觀,會在噩夢中醒來。我的噩夢是這種病毒會以驚人的速度復制傳播。”2月起,他個人主動進入封閉狀態,進而保護免疫力不足的老父親;批評年輕人在海灘享樂、傳播病毒、給家人朋友帶來健康隱患。
電視上,阿克曼幾乎是很情緒化地警示,會有上百萬美國人因為病毒去世、工業將崩潰、美國經濟將陷入深淵,呼吁全國封閉30天來阻斷病毒傳播,否則人和經濟的損失將非常嚴重,某些公司的股票可能會歸零。(現實是2021年疫情嚴重時,全球每三個月就有100萬人死亡)。
“我同事認為我是瘋子。”他批評許多美國人對危險一無所知,建議人們應為病毒大流行做好最壞的準備,比如把錢從取款機中取出來。對于投資,他當時敦促投資機構停止回購計劃、擴大信貸額度,因為“地獄即將來臨”。
阿克曼本身是有爭議的人物,他的這些論調被質疑者批評,指責他是在散布恐懼、嚇唬投資者,通過壓低市場預期來獲利。
沒錯,阿克曼警告了,也行動了。2020年2月,為了保護投資組合,他拿出了2700萬美元,“碰巧有一種幾乎沒有風險的對沖方法,如果世界安穩,我們將在一個月內損失約2500萬美元;否則,對沖將保護整個投資組合。”
到3月,疫情蔓延、世界經濟天翻地覆,阿克曼的2700萬美元變成了26億美元。
3月25日,阿克曼寫信給投資者,宣布已經關閉了對沖,巨額獲利抵消了投資組合的損失;他也已經把凈收益投向安捷倫、伯克希爾哈撒韋、希爾頓、勞氏、星巴克等公司——這一大筆意外之財,換成了大量的、暴跌后的優質股票,以及相對較高比例的現金(17%)。阿克曼在公開信里說,“收益讓我們以極低的價格增加一些新的投資。”
2020年,阿克曼的對沖基金PershingSquare的收益率高達70.2%。
(2020年與2022年初,Pershing Square與標普500表現對比)
2020年初,阿克曼對疫情提出過許多建議,其中之一是“每個人都回家,坐在沙發上看奈飛、用Chipotle(一家墨西哥菜連鎖快餐)點菜,在家呆了一個月。”
阿克曼推崇奈飛,但他的Pershing Square沒投資過,直到2022年1月。
2022年1月26日,阿克曼在給投資者的信中興致勃勃的介紹了這筆投資:過去幾天,我們購買了超過310萬股奈飛股票,使我們成為公司前20大股東(持股比例0.7%)。投資者對最近一個季度奈飛的用戶增長和管理層短期指引做出負面反應時,以有吸引力的估值投資奈飛的機會出現了。
阿克曼:“很高興市場為我們提供了這個機會。”在股價暴跌后,奈飛的估值“有吸引力”。阿克曼也同時提醒,市場波動進一步加劇了奈飛股價的下跌風險。
阿克曼詳細闡述了認可奈飛的原因:基于訂閱數的較高經常性收入,一流的管理團隊和高績效文化,行業領先內容繼續推動未來增長、拓寬競爭護城河;與競品相比,奈飛為消費者提供巨大價值;利潤率大幅增長;自由現金流可以向股東返還現金;有了UMG和奈飛,“我們全心投入流媒體,因為我們熱愛商業模式、行業背景和管理團隊。”
不足三個月后,情況反轉。
當奈飛股價暴跌35%到226.19美元時,阿克曼清空了310萬股股票。他解釋,奈飛更新商業模式,包括整合廣告和吸引非付費客戶是有道理的,但會使公司在短期內過于“難以預測”。Pershing Square一次只購買十幾家公司的股票,需要投資組合有“高度可預測”。
阿克曼:“我們從過去的錯誤中學到的一個教訓是,當發現有關投資的新信息與我們最初的論點不一致時,要迅速采取行動。”
鎖定約4億美元的損失,阿克曼離場,對PershingSquare今年投資組合的收益影響大約是下降2%。
阿克曼有兩個哈佛學位,1992年從商學院畢業后就創辦人生第一個基金Gotham Partners LP。高調、鋒芒畢露,他在接受采訪時曾表示,“人們認為我們有爭議的原因是因為我們正在做一些看起來不同的事情。做別人都在做的事情,你不能賺很多錢。”
2008年,他以每股34美分的價格買入購物中心運營商General Growth Properties Inc.的股票,重組、出售,最初6000萬美元的投資凈賺了30億美元。金融危機期間,阿克曼在全行業內表現算是極為出色的。加上對2020年疫情的判斷,這些年,阿克曼對風險的感知力似乎還不錯,不知這次奈飛的判斷準確與否。
就如阿克曼說的,他如今對風險的判斷來自于曾經的教訓。
2017年,在折騰了兩三年之后,阿克曼出清了在制藥商Valeant Pharmaceuticals International的股份,損失了40多億美元。這家公司早前擅長收購規模較小的競爭對手,提高藥價的策略也而受投資者歡迎,但因為其財務情況和商業行為被質疑后,不到兩年時間市值縮水95%以上。
阿克曼在2014年與Valeant聯手,曾經極力推動它收購肉毒桿菌制造商Allergan,出價460億美元;彪悍的Allergan展開斗爭,攻擊Valeant的商業模式;并反手出擊,將自己以660億美元的價格出售給了另一家公司Actavis。
雖然阿克曼想要的交易沒成,但作為肉毒桿菌制造商Allergan的股東之一,他獲利20多億美元;但錯在2015年繼續押注Valeant,希望它成為伯克希爾哈撒韋式的公司。阿克曼在Valeant董事會任職期間,促成更換了大部分董事,任命了新的CEO和CFO,但抵擋不住債務問題爆發、資產出售不順利、產品競爭激烈、專利被挑戰、現金流惡化。
難以扭轉局面之時,阿克曼放棄了8%股份(價值約3.3億美元),遠低于曾經的價值約50億美元。阿克曼的風格是只押注少數幾家公司,那一次吃了大虧。
在這次陷入泥潭之前,阿克曼頻繁登上雜志封面,因為創新的投資策略收獲贊譽,他的副手們也信心滿滿的籌集大筆資金另立門戶。
伴隨著那次失敗,2015年至2019年期間,許多投資者的贖回資金,阿克曼的私人基金縮水了大約90億美元。很長一段時間,阿克曼刻意保持低調,停止了為私募基金籌集資金,專注于資本基礎更加穩定的Pershing Square;甚至研究禪宗與投資,更多的時間待在辦公室,而不是跑遍全世界尋找新基金和投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