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時間《中國青年報》對第一批即將參加工作的00后大學生進行就業(yè)調查,發(fā)現超六成大學生認為自己畢業(yè)10年內能年薪百萬。
這個數據招致了評論區(qū)的冷嘲熱諷:
“還沒經歷996和租房加班,還沒被社會毒打。”
“某乎看多了,真以為長大都能人均年薪百萬?”
成年人用親身經歷揭示:原來,世界不是勵志雞湯那么簡單,長大后就必然功成名就拿高薪的。
在領英《高校研究所》直播里,一個大學生在評論區(qū)寫出了自己的焦慮:大四了還沒找到自己的方向,我該怎么辦?
當我們讀書和學習講求性價比,畢業(yè)后迅速投入就業(yè)市場,以月薪為標準衡量個人成就時,這種信念被自然地建構和內化:
要更加努力地學習、工作、提升自我,才能獲得成功,才能過上好的生活,才能追求幸福。
對于我們這代人而言,成功的標準究竟有多少?月薪的數字,一線城市的房產,健身的空閑時間,具有高級感的日常探店和旅行攝影……
在這些不斷內化、正常化、并不斷升級的社會評價標準里,我們幾乎無處躲藏。
還記得多年前央視的經典發(fā)問嗎?
拿不到年薪百萬的普通打工人,難道就不會得到幸福嗎?
在我們發(fā)布的你月薪多少,感覺幸福嗎?的問卷中,40%以上的朋友月薪超過1w,超過25%的朋友月薪在2w以上。
盡管如此,超過七成的人對自己的月薪“不滿意”。
月薪對我們的幸福感的影響存在于方方面面,不過一個共識是:80.30%的調查者贊成月薪的重要性在于“未雨綢繆,更多收入讓我的生活更有安全感”。
入圍美國福布斯“全球年度最具權勢女性排行榜”第3位的梅琳達·蓋茨(比爾·蓋茨前妻,原名Melinda French)曾在她第一篇LinkedIn專欄文章中說:
過去的美國夢建立在努力工作就能取得成功的理想上。然而今天隨著技術的興起,這種信念變成了:你必須一直努力工作,否則你會失敗。
煩惱還有可能是比出來的。
當我們覺得自己無法保持與同齡人相同的生活水平時,我們可能會感到不快樂。
耶魯大學心理學教授勞里桑托斯(Laurie Santos)在“幸福實驗室”播客中提到:更多的錢不會讓我們更快樂,但相對于其他人更多則會。
這種渴望成功、恐懼失敗的焦慮感,催促著我們不斷努力,向更加富裕的目標努力。似乎收入更高,我們才能感到安心,才能追求幸福。
不過,我們的問卷調查也顯示,無論你處于哪一個人生階段,這種焦慮可能會始終伴隨你的生活:
大學生焦慮就職,就職的青年渴望買房安家,交上首付的房奴憂愁背上的貸款,有房有車的人開始操心孩子的教育,當孩子開啟新一輪焦慮后,中年人擔心起身體健康和養(yǎng)老問題。
當然就算退休,可能還得北漂幫忙帶娃。
我們堅信還需要更加努力,才配得上自己對更好生活的期待。
這些期待不僅源于我們真實的生活需求,也源于與周圍人的比較,源于社交媒體上遙遠的他者,源于我們?yōu)橹ぷ鞯摹?chuàng)造這些消費誘惑的社會本身。
在這樣一個快速變化的消費主義時代里,我們究竟賺多少錢,才能得到幸福?
焦慮和煩惱是必然的,還是被想象出來的?
與月薪直接相關的物質享受是影響幸福感的重要因素。人生短暫,誰不想吃喝玩樂,瀟灑走一回?
不過,當我們經歷收入增長時,我們的愿望和期望也會隨之提高。
金錢買不到幸福的原因在于,我們很快就會習慣金錢買到的東西,并再次提高自己的期待。
就好像小紅書里的種草分級:從貧民窟女孩,到平價,再到貴婦。
被分層打上標簽的不是化妝品,而是自我認同。我們選擇品牌時選擇的是一種社會身份,將自己與渴望的形象聯系起來。
在無限的物質比較的欲望中,我們放棄了對生活的自我決定能力,跟隨廣告商和社交媒體中的他人所設定的“幸福標準”來定位自己。
當消費是為了塑造自我形象,試圖改變他人對我們的認知印象時,不妨再想想:我真的需要嗎?
在“從有限的收入中獲得更多幸福”的小妙招里,很多人提到:擺脫消費主義的陷阱。
雙十一又快到了,有朋友特意強調“買買買是一種假性幸福”。剁手的快樂僅存在于挑選-收貨-拆包裝這短暫的購物體驗中。
降低欲望,減少消費,持續(xù)小額存款,在一定程度上能夠幫助我們從焦慮和不安中解放出來。
至于對未來的擔憂和憂慮,我們必須承認,概率性的風險與生活共存。
在眼下,不如抓住機會為生活創(chuàng)造更多的幸福感。畢竟,開心也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
馬丁·塞利格曼提出的積極心理學致力于研究人的優(yōu)勢、給人力量、讓普通人的生活更加美好。
他提出了一些幫持久提升幸福感的措施。根據干預措施的不同,他分類出三種幸福:
第一種是愉快的生活(The Pleasant Life)。
在這種生活里,幸福的人擁有非常多的積極情緒,學習在有限的時間和空間里創(chuàng)造并放大快樂。
愉悅、滿足、敬畏、自豪等等,都是日常生活中常見的積極情緒,這要求我們關注和欣賞“微小的幸福時刻”:
用心對待生活,感受清晨起床時喝一杯熱氣騰騰的豆?jié){的愉快,與路邊散步的小狗打招呼,午餐后為自己的光盤行為感到小自豪…
主動創(chuàng)造積極情緒還能夠放大我們的好奇心,拓寬我們對所處環(huán)境的感知,并持續(xù)保持快樂的心態(tài)。
積極心理學研究者芭芭拉·弗雷德里克森(Barbara Fredrickson)提出,體驗更多的積極情緒能讓我們的人生更加豐富多彩、積極主動、并且激情澎湃。
第二種是充實、投入(Engagement)的生活。
快樂的人在做自己感興趣的事情時會全神貫注地專注工作,從而進入“心流(flow)”的狀態(tài),覺得時間仿佛停止了。
這不同于簡單的愉快,而是一種忘我、充實的幸福感。
塞利格曼認為,達到這樣的生活需要了解自己的最大優(yōu)勢(signature strengths), 將其運用到工作、休閑、愛情中,從而重塑你的生活。
盡管事實上,很多上班族難以享受自己的工作,這預示著效率低下、情緒低落、跳槽率高等。也因此,人們常常說“只是生活,就已經精疲力盡了”。
為什么繁忙只讓我們的生活更加空虛?
很多人在問卷中表示憧憬高質量的生活:做自己喜歡的工作,有時間從事興趣愛好、學自己想學的東西,享受精神自由。
這正是我們對充實感的需求。
積極情緒是錦上添花,而持續(xù)的幸福感需要日常生活中的投入。我們可以嘗試將目標與正在做的事情協調一致來提升投入感。
簡單來說,就是找到自己發(fā)自內心喜歡的事情,通過想象目標已經實現來產生積極情緒、保持意志力,在日常生活中專注地付出自己的最大努力。
第三種是有意義的生活(The Meaningful Life),這是幸福最令人肅然起敬的部分,是將自己的優(yōu)勢發(fā)揮到比自我更重要的事業(yè)中。
積極心理學的研究也指出,做有趣的事獲得的快樂會很快消退,而慈善與幫助他人所獲得的快樂長久不退。
曾獲諾貝爾經濟學獎的心理學家丹尼爾·卡尼曼在一項研究中提出了“收入飽和點”這一指標:
個體的收入超過臨界點之后,更高的收入會繼續(xù)提高個人的生活滿意度,但情感幸福指數卻趨于穩(wěn)定飽和。
不過收入飽和點的標準以及對人們的主觀幸福的影響也因國家而異。
收入能夠滿足人們的基本物質需求,是提高主觀幸福感的重要途徑。
當基本需求得到滿足后,我們難免產生更多的欲望,支配收入的決定進一步影響我們的幸福感。
“快樂水車”理論 (Hedonic Treadmill)認為,人們永遠都會覺得自己賺的錢還不夠多,因為我們很快就會習慣新的環(huán)境,并需要更多的錢才能再次快樂起來。
所謂欲壑難填,我們拼命工作、拼命消費,試圖獲得更多幸福,但快樂水車讓這些努力成為徒勞。
管理自己的需求和欲望,回歸到內心的追求與熱愛中,從已經擁有的東西中獲得平靜和滿足。
有人說,幸福是一只蝴蝶,當你追逐它時,你總是抓不住它。但是,如果你靜靜地坐下來,它可能就落在你肩上。
幸福是享受平靜生活中的滿足感。即使作為普通人的我們,仍然享有觸手可及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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