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噗嚕派！”
這是明日方舟中人氣角色“能天使”的經典語音臺詞，中文意為“蘋果派”，是能天使最喜歡的食物。
近日，在《明日方舟》2.5周年直播慶典上，鷹角網絡發布了部分人氣干員的中文語音包，參演的聲優也對明日方舟公測兩年半表示祝賀。
然而在語音包正式上線后，玩家圈掀起了討論熱潮。
一方秉持日語配音才是二次元正統王道，表示像“阿噗嚕派”這樣的經典臺詞變成“蘋果派”，會讓人覺得十分尷尬，無法接受。而另一方則大舉國產二次元崛起大旗。
到底玩家們究竟需不需要中文配音，一定是日語配音才夠原汁原味嗎？或許更重要的是對二次元游戲的本土化改編。
為什么如今的國產二次元手游都青睞日語配音呢？
其中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在于近兩年國內二次元游戲產品興起更多是受日本動漫、游戲行業影響。
例如早期的《擴散性百萬亞瑟王》、《Fate Grand Order》以及艦娘游戲鼻祖《艦隊Collection》的衍生作品等，都在國內玩家中有著極高的人氣。
與此同時，這也引發了許多國內游戲廠商以此為學習對象，來開發自己的二次元產品。意圖在當時正處于上升期的移動游戲市場中分一杯羹。
2016年，網易《陰陽師》上線，華麗的美術風格與強大的聲優陣容，為玩家們呈現了原汁原味的日式和風卡牌手游。
許多老動漫迷沖著聲優陣容入坑了《陰陽師》，再加上該作一舉樹立起國產卡牌游戲標桿，并在商業層面收獲頗豐。這讓國內游戲廠商看到了二次元游戲成功的一大因素——聲優。
可以說，自此之后國產二次元游戲數量呈井噴式增長。諸如《明日方舟》《碧藍航線》《少女前線》等作品紛紛涌現，產品在上線初始清一色都采用了純日語配音的模式。
但隨著國內手游市場逐漸走向紅海，游戲廠商若想斬獲更多用戶，出海則成為新的謀生手段。其中日韓等鄰國高品質游戲市場，更是被中國手游出海廠商視為戰略要塞。
另一方面，隨著社會發展和國家的扶持，文化自信也加速推動了出海進程。在如此大環境下，玩家中為游戲加入中文配音的呼聲越來越高。
不過也有人持不同意見。
像這一次《明日方舟》加入中文配音，部分玩家就覺得中文配音尷尬，讓人不適，在二次元游戲中完全沒有存在的必要。
也有玩家認為，日本的聲優產業更加成熟，配音質量高，大量的從業人員也能保證角色之間的差異化。反觀中國的配音行業，頭部聲優較少，聲優同質化較為嚴重，無法凸顯角色的特點，也難以滿足一款游戲上百名角色的配音需求。
橫向對比來看，國內的配音行業確實與日本有一定差距，但并非沒有優秀的中文配音游戲。
把視角放到二次元游戲之外，騰訊代理的現象級游戲《英雄聯盟》的配音一直備受業界與玩家好評。例如戲命師燼的語音“我于殺戮之中綻放，亦如黎明中的花朵”，既展現了角色天才與瘋子集于一身的特點，又表現出了中國語言的藝術感。
當然，在二次元游戲領域，也有標桿性的公司和產品出現。從《崩壞》系列到《原神》，米哈游都沒有因為使用中文配音而遭到市場拋棄，反而在遠銷海外后掀起國外玩家學中文的熱潮。
換句話說，其實玩家并非不能接受中文配音，更重要的是妙筆生花的本土化處理。
如筆者文前所說，在中文語境中，角色直接大喊“蘋果派”確實十分有違和感，如果改成“好想吃蘋果派啊”會更貼合我們的語言習慣。
正所謂萬事開頭難。從學習模仿到形成自己的風格，國產二次元游戲產業還處于摸索階段。哪怕是二次元興盛國日本，如今的成就也非一蹴而至。
大家都需要一個循序漸進的過程。
在這并非只能摸著石頭過河的時代，善于學習往往能帶來意想不到的效果。
除了二次元，日本動畫產業在全球也是首屈一指。但在早年間，大家都處在美國后的同一條起跑線上。
簡單來說，日本動畫產業之所以能興盛起來，主要還是受美國影響。包括現今我們所熟知的東映動畫，其在創立之初就致力于成為“東方迪士尼”，深度學習美國的動畫風格與制作技術等。
某種程度上，甚至可以認為當時的東映動畫，幾乎照搬了迪士尼動畫的制作體系。例如責任分工制、工廠生產線等等。
而此前的日本動畫更多是以家庭作坊式的小公司出產，制作效率低、公司也難以擴大。在動畫題材方面，當時的日本動畫作品也與我們今日看到的大相徑庭。
1958年，日本歷史上第一部彩色動畫長片《白蛇傳》上映，聽這個名字就能明白，該作是改編自中國經典故事白蛇傳。
隨后東映動畫還推出了由日本動畫工業的實際奠基人手冢治蟲制作的《西游記》，同樣也取材自中國神話故事。
1965年，由手冢治蟲創作的日本第一部彩色長篇TV動畫《森林大帝》，其在制作之初就意圖推向歐美市場。在風格、運鏡方面明顯借鑒了迪士尼在1942年推出的《小鹿斑比》。
而如今的國產二次元游戲同樣，有著濃厚的日式二次元風格，可以說在表現形式和故事上都極大地借鑒了日本的ACG產業。
值得提出的是，兩者在摸索、模仿到急速發展階段中，都做出了一些本土化嘗試。
1962年，手冢治蟲制作公司的第一部動畫《某個街角的故事》在日本上映，獲得了一部大藤獎。
這部動畫在畫風上采用了美國UPA公司的歐美立體主義風格和有限動畫制作方式，但在題材上主要表達了反戰的思想，可以說是以歐美風格為皮講述了一個在當時日本國內具有時代意義的內核故事。
而這與今天國產二次元游戲從角色風格、中文語音、背景故事入手，將日式游戲與中國文化做結合，有著異曲同工之處。
可以說如今的國產二次元游戲產業，處于一個模仿起家從而推動產業的發展階段，但也在做出自我風格上的改變與嘗試。
從日本動畫產業發展歷程來看，或許也能瞥見一些國產二次元游戲產業未來發展的可能性。
隨著制作工藝逐漸成熟、日本國內經濟騰飛、國民意識覺醒，日本動畫產業在60年代末期，就衍生出了我們今日熟悉的日常漫、體育漫、魔法少女漫等。
與此同時，在這一過程日本當地文化在動畫領域也逐漸占據了主導地位。
其實在初期，也有也有不少聲音認為日本動畫用英語更加原汁原味，就如同當下中國二次元產業面臨的境況一樣。
或許，這也是很多中國游戲廠商做出改變的原因。
從模仿到本土化轉型期，國產二次元游戲產業正經歷一場蛻變。
文前我們提到《明日方舟》為部分干員加入了中文配音一事，而這只是探索的一部分。官方還預告了與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的聯動角色“九色鹿”。
《九色鹿》是由中國上海美術電影制片廠1981年出品的動畫美術作品，根據敦煌壁畫《鹿王本生》故事改編，在美術設計上很好地保持了北魏壁畫的獨特風格。
“九色鹿”角色一經公布，其角色形象就飽受玩家喜愛。甚至有不少玩家請愿為角色提升強度，也有玩家希望鷹角能夠更多地與上美廠合作，推出更多獨具中國風格、中國特色的角色。
其實對于這種時代新潮與舊浪碰撞火花的場景，在如今的游戲領域并不少見。
例如米哈游《原神》中的璃月地圖便是以中國風為基礎建設，人物服裝設計、劇情和npc對話等也都極具中國特色。
具體到產品呈現上，璃月人氣角色七七設計靈感源自中國民間傳說中的“僵尸”。
僵尸的傳說盛行于明清，尤其以清朝為主，在很多影視作品中，僵尸都是以清朝官員或士兵的形象出現的，所以七七的服飾風格也大體如此。
在七七帽子的前后方，分別貼著一張符，即“敕令”，七七是僵尸，需要下敕令才能行動。
敕令是什么呢？在道教中，敕令指太上老君所發布的命令、法令或立法符咒，有太上老君的“敕令”印，就有太上老君的威力。
此外，七七鞋子的設計也是以中國傳統的老北京布鞋為原型，可以說在服飾設計上充滿了中國風元素。
筆者認為，無論是角色、地圖上的新穎設計，國產廠商在本土化上的嘗試都取得了不錯的效果。
這也與中國玩家渴望從游戲產品中尋求文化認同感的的訴求不謀而合。
當然，文化的內核并不是流于表面的東西，不是說有了漢服、有了旗袍、有了二胡、有了琵琶就是中國文化，更重要的在于挖掘和輸出中國文化的內核。
這也就要求游戲廠商在設計上需要更加用心，并不能一味照搬，配音的內容要更適合中文的語境和日常使用習慣，人物和地圖等元素設計要結合游戲背景做出合適的本土化改編。
近幾年，國產二次元游戲迎來快速發展，產品質量漸趨成熟，甚至有些已處于行業領先地位。
鷹角網絡的《明日方舟》在2020年全年國服收入達到了16億人民幣，更不用說在全球都可以稱為現象級產品的《原神》。去年一年，米哈游《原神》在國區APP Store收入就超過3.2億美元（約合21億元人民幣）。
數據不會說謊，中文配音的《原神》、日語配音的《明日方舟》都算得上成功的產品。這也從側面反映出，玩家們并沒有因為采用何種語言而放棄任何一款優秀的游戲作品。
相反，玩家對于文化自覺、文化自信的訴求投射到了產品上。越來越多的國產二次元游戲玩家，都開始呼吁在游戲中加入中文配音和更多的中國風格元素。
從商業角度來看，如今在二次元文化圈里，優秀的中文配音已經越來越多，許多游戲公司覺得中文游戲配音已經達到了可以產業化的門檻。換句話說，就差資本推手。
早年間《魔獸世界》“為了部落！”“為了聯盟！”的呼喊陪伴了一代人成長，后來《英雄聯盟》讓世人感受到中國文字語言的魅力。
再到如今的《原神》，中文語音其實一直都陪伴著中國玩家。
但必須直面的是，確有一些中配會讓人覺得尷尬。然問題不在語言上，也不在配音上，更多時候是出在臺詞上，出在沒有對產品進行合理的做本土化改編。
參考日本動畫產業發展史，國產二次元游戲從模仿開始似乎也是一個可行的方向。當整個產業規模和商業模式走向成熟，再逐漸在本土化領域進行嘗試，或許最終能創造出獨具風格的中式二次元游戲。
國產二次元游戲這顆參天大樹，漸漸以華夏文明之水澆灌，期待有一日能結出累累碩果。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 “競核”（ID：Coreesports），作者：錢泓言，36氪經授權發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