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翔和新東方,曾一度定義國人對于職業教育的想象。
那些不斷重復著“高級技工學生每年享受政府補貼1500元”、“遇到新東方廚師就嫁了”的墻繪標語、電視廣告,為當時的青年們指出了一條清晰且務實的職業路徑:
報班培訓,不僅可以解決就業,還能獲得政府補貼,順帶解決婚姻大事。用現在的話說,投身職業教育,可以提升人才榮譽感,是標準的朝陽產業、黃金賽道。
但當互聯網成為新的變量時,無論是開挖掘機還是做廚師,都難以滿足人們弄潮時代的需求。于是,互聯網職業教育應運而生。
最早一批將職業教育搬進互聯網的,是IT培訓。
20世紀八九十年代,隨著個人PC的興起,電腦基礎技能的普及需求廣泛,新華電腦專修學校火熱一時。到了2000年前后,PC互聯網時代到來,IT培訓也從基礎的計算機操作,升級向網頁制作、多媒體制作、軟件開發等方向,催生出北大青鳥等一批新興的IT培訓企業,連藍翔和新東方也增設了計算機學院。
也是在這一時期,脫胎于印度軟件人才培訓模式的ACCP認證開始進入中國。2002年北大青鳥負責人在接受采訪時稱,新的ACCP2002 V1.0版教材已全部推出,這套教材較之前套教材更加本土化,更適合我國軟件市場的人才培養。
而社會上也開始流行起了一個頗具時代特色的詞語——“軟件藍領”。
上述報道寫道,“我國的軟件難以形成產業的瓶頸之一即在于缺乏大量的產業后備軍,缺乏大批的‘數字藍領’、‘IT藍領’。”從新聞里,人們迅速嗅到其中的職業機遇。這一年,濟南市新開設的軟件編程員專業,計劃招生48人,但報名人數卻突破了500人。
媒體通過“月薪2000-4000、年需求量30萬……”不斷向大眾強調“軟件藍領”的人才缺口和行業前景。站在浪潮上的IT培訓機構們,收獲著行業最為直接的紅利。例如到2001年7月份,北大青鳥以特許連鎖經營的方式在國內30多座城市建立了50多家培訓中心,招收學生6000多人。
盡管機構們宣稱:“‘軟件藍領’一畢業即被眾多的IT企業‘一搶而空’”,其中不乏瑞星、漢王這樣頗有名氣的公司。但《北京日報》在采訪金山、北大方正等軟件公司后卻發現,“一些知名軟件企業之所以不打算招‘軟件藍領’,就是因為他們發現在軟件這一行,技工并不能適應設備和技術的升級。”
(在當時的CSDN論壇里,也有對于“軟件藍領”的批評聲)
“軟件藍領”引發的爭議,很大程度上是因為這一時期的職業培訓仍然受到來自“藍翔模式”的影響。雖然人們隱約意識到計算機、互聯網與傳統產業之間存在著的差異,但從機構的課程設計上,你很難分辨出培訓一名“軟件藍領”和培訓一名挖掘機學員有著本質的差別:
而類似“理論學習-上機操作-在線學習-總結輔導”的培養模式,IT培訓仍然集中在課堂上,缺乏在企業環境中實際應用的場景。這不僅影響著學員的真實工作能力,還會對行業的認知形成偏差。
機構仍然將“全國推薦就業”作為吸引學員的亮點,但行業真的需要“軟件藍領”嗎?真實需要的規模有多少,學員到底應該具備哪些能力,這些能力對于行業具有怎樣的價值,而學習這些對于我的職業生涯又會產生怎樣的幫助?這些問題很難找到從招生信息里看到答案。
這也使得這一階段的互聯網職業培訓呈現以下特征:
1. 課程和專業設計面向計算機、網絡、網頁等新的技術和產業,做出調整和適配;
2. 受限于時代和產業發展的局限性,與傳統職教模式沒有明顯差異;
3. 以求職結果為導向,對學生職業生涯和行業發展影響并不明顯。
將互聯網特性與職業教育充分結合的,當屬那些“xx小班課”“xx學院”或者“xx新媒體訓練營”。
2013年前后,移動互聯網用戶飛速增長,移動端APP的日均覆蓋人數不斷接近PC端網站。微博也在內容與社交的結合下,成為組織和個人的重要傳播渠道。專職從事微博運營,成為了一種新興職業。
(圖源 前程無憂)
在新媒體蓬勃發展的進程中,一些在早期實現粉絲積累的博主、賬號開始探尋流量變現的通路。或許是本著“先富帶后富”的精神,運營經驗的介紹分享很快衍生出一系列的付費課程。而這些深諳“互聯網思維”的導師們,在比起IT培訓動輒幾千上萬的報名費,更愿意用1塊、3塊9、9塊9的體驗價讓學員先嘗到甜頭。
這一階段的職業培訓場景,也從院校里的實地培訓變得更為靈活,其形式包括但不限于:組織線上社群,用語音或者視頻課程完成教學,學員通過微博話題打卡、朋友圈心得分享等形式完成課程總結。
教學目的也不再以某一準確的職位為導向,而是宣稱可以幫助學員學習某項工作技能,并以此描畫可能的成長路徑,例如幫助學員熟練掌握APP推廣、4天學會裂變漲粉、兩周成為增長專家……
從體驗者的反饋上看,一些基礎課程會對新手有一定的幫助,可以學習專項技能、了解行業、攢下作品方便找工作等等。
因此這一時期的互聯網職業教育可概括為:
1. 變革職教模式,使其充分與互聯網的職業形態和技能相結合;
2. 部分能力具有實用性,對于初學者來說,能完成一定程度的基礎知識學習;
3. 依靠個人和組織自發式教學,并不能形成規范的行業標準。
這一階段的培訓思路是有很大爭議的。畢竟無論是運營還是營銷,都很難像數學一樣,掌握公式就能夠帶入定量求解,在實際工作中,行業環境、團隊能力、市場趨勢等等都是在課堂之外,是難以把控的變量。
在這種情況下,這些光鮮的培訓師頭銜、課堂案例只能成為僅供參考的存在。依靠“成功案例”反推,進行閱讀理解的分析總結,其成功復制的可能性又有多高呢?
當然,這類職業教育也很難被完全淘汰,哪怕有時效果甚微,它仍然被當做少量多次的心理安慰劑,成為紓解職場壓力的良方。也就是說,人們對于互聯網職業教育的需求是一直存在的,只是無法被所謂的訓練營、營銷學院所滿足。
在4G時代和智能手機時代完全到來后,互聯網產業的發展已經呈現了明顯的代際差異,并培養了一代從使用習慣到閱讀方式完全不一樣的網民。出于行業發展的要求,互聯網職業教育迫切需要新的方向,政策也適時地給予著鼓勵。
過去的經驗告訴我們,單純依靠傳統職校培訓和行業自發式的社群,無法從質量上和數量上滿足行業發展需求。為了彌補前兩個階段的局限性,理論上,新一階段的互聯網職教應該具備以下特征:
1. 能適應高速的行業發展,升級職教人才培養模式;
2. 聯動院校企業合作教學,培養具有實際工作能力的學生;
3. 建立體系化的人才培養標準,服務行業、企業和個人。
而從近期的行業動向來看,確實開始出現一些新面孔來承擔和回應這些市場需求。據媒體報道,9月份,巨量引擎旗下的數字營銷職業教育品牌巨量學推出“數字營銷人才發展計劃”,并在10月13日的發布會上,聯合加入的企業和高等院校們成立了“數字營銷人才發展聯盟”。根據官方介紹,該品牌定位為巨量引擎旗下專注于短視頻、直播、電商、廣告營銷領域的一站式數字營銷職業教育平臺。
根據行業媒體Tech星球報道,接下來巨量學將充分發揮自身在產品、技術、平臺上的優勢,建設數字營銷職業教育的“立交橋”,真正解決院校在數字化人才培養端的痛點,讓企業找到合適的優質的崗位人才。
簡單來說,這種互聯網職業教育的改造,是利用平臺的資源和能力,去填補企業實際需要。培養學校不會教,學生不會用的職業技能和素養。而在近年里,最具代表性的是“主播”。
隨著直播電商成為電商行業里的新增長,根據CNNIC發布的第48 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直播電商用戶規模已達到3.84億,占網民整體的38%。而行業預測,短視頻和直播電商領域從業人員缺口(2021-2023年)分別為181萬人、378萬人、574萬人。
行業的人才缺口為職業教育提供商業化的空間,而“主播”的職業性質,也決定了它可以被改造。這是因為,“主播”是一項具有較高普適性,可以被標準化的職業。一次成功的直播可以被拆解成為許多細節,例如前期的籌備策劃、直播中話術、技巧以及主播的素養等等,這些能力在一定程度上都可以通過系統的培訓達到合格線。因此,在主播的培養中,可以通過將基本技能拆分為聲音訓練、鏡頭感培養、形象管理等等內容。而在巨量學,可以通過前期評測實現“摸底考”,學習環節按照專業技能設置相應的大綱,并安排實踐練習,最終通過考試評定資格。通過這樣的“測-學-練-考-選”一站式人才培育與選用模式,助力于解決供需雙端的問題。
另外,與之相關聯的領域,比如廣告投放、短視頻運營、直播電商等領域,也可以通過這種一站式的人才培育與選用平臺,進行一定程度的改造。這也將幫助從業者尋找更多優質的就業機會、拓寬就業渠道,并為企業輸送更多專業人才,提升用工質量,解決招聘、培育成本過高等難題。
(培訓機構安排的主播培訓課 圖源網絡)
將企業需要的普遍性比較強的崗位進行數字化的改造,把過去行業里不清晰的描述清楚,讓清楚的路徑更清晰,分清用幾個階段完成,每個階段又對應怎樣的標準,通過數字化的改造,提升人才培養的效率和質量,是這一階段里互聯網職業教育的新方向。
理論上講,隨著數字經濟的高速發展,企業要想把握行業趨勢持續增長,就需要不斷提升數字化業務和組織能力,實現降本增效,將人員的評定選用、成長發展,進行量化的評估,并將這些標準向人才培養的上游段,也就是院校進行傳輸。
這種綜合的人才培養生態,將幫助院校和企業適應數字化的新環境,提供發展和變革的機遇。例如,院校將進一步實現產學研一體化,擁有更為豐富的教學資源和實訓實習就業機會。企業也能持續獲得優質人才,保障人才供給。以巨量學為例,截止2021年,巨量學院校業務已覆蓋50余所,陸續為企業培養崗位人才超1000人。
總的來看,互聯網職業教育發展發展到今天,已經經歷過或粗放或野蠻的階段,參與主體已日漸多元化,培訓內容和能力也在逐漸完備。在這樣的基礎之上,開始形成一整套的行業標準和規范,用于人才的標準化和規模化培養。
本文來自微信公眾號 “互聯網指北”(ID:hlwzhibei),作者:指北BB組 付生,36氪經授權發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