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前,太合麥田CEO宋柯突然宣布辭職,這其實不算太大的新聞,它的最大看點是,辭職后的宋柯打算去開一家烤鴨店。做音樂的人要開烤鴨店,這種反差效應引得很多業內人士起哄,有要開洗腳房的,有要開KTV的,有要開連鎖超市的,起哄者的意圖很明顯,無非是想嘲諷一下這個時代物質享受的得寵和精神產品的失落。
宋柯當年以推出師弟高曉松的專輯《青春無悔》而聞名,此后陸續為樸樹、汪峰、孫楠、金海心、老狼、李宇春等歌手制作過專輯。從他的合作對象可以看出,宋柯一直還是偏抒情、偏文藝的,換一種說法是,他對音樂的堅守還是有底線的,潛意識里還是與商業音樂為敵的。
流行音樂也有品位區分,這是毫無疑問的,好的流行音樂是時代的代言,是人們內心生活的呈現,差的流行音樂是嘩眾取寵的噪音,是迎合浮躁心境的次品。但是,至少這七八年來,很差的流行音樂在占領著市場,這直接導致了宋柯辭職賣烤鴨,也讓其他想通過做好音樂賺錢的音樂人,感覺到巨大的生存壓力。
在音樂界一片哀鳴聲中,以宋柯的“唱片已死”最有代表性,這句話說得太狠太決絕太悲壯了,以致產生了一定的誤導性,被一些人誤解成“音樂已死”。音樂怎么會死呢?如同文學不會死一樣,音樂與文學作為人類最依賴的兩種精神產品,哪怕人類只剩下一個人,它們也會存在。死的只是某種載體或某個形式而已。
30多年來,音樂載體經歷過3次重大變化,從磁帶到CD,從CD到MP3,以后音樂載體往何處變化,還有待觀察。在磁帶時代,音樂是被神圣化的,那會兒隨便某個歌手唱了一首流行歌,磁帶發行量都會數以百萬計。中間的CD時代其實并不長,CD在音樂載體的發展中,起到的只是過渡作用——起碼在中國是這樣。在中國,聽CD的多是小資群體。CD多出現于汽車播放器中,但受價格因素等影響,汽車播放需求無法延續CD的生命力——現在很多國產汽車都增設了USB等數字音樂接口,駕駛員們自然更樂得通過U盤聽音樂了。
數字音樂格式的多樣化,在不斷提高音樂的音質,和圖書的數字化速度一樣,音樂也在以驚人的速度朝著全面數字化的方向轉換,潮流不可逆,“唱片已死”是注定的,這一點不分中外。但在“唱片已死”之后,如何適應變化、以商業利潤來刺激創作者繼續保持創作熱情,成為很重要的事情。在這方面,一些做手機鈴聲下載的小公司,已經一夜暴富,走到了數字音樂開發的最前沿,可惜宋柯們在這方面沒能跟上形勢,運作音樂產業的思維還停留在從前,一旦真正有音樂才華的人,掌握了將藝術與商業結合的竅門,音樂將會在數字時代爆發出真正能量。
可是,要求音樂人既能創作又能做生意是無理的,這個時候需要有大量的中間公司和經紀人出現,以他們的精明與專業,讓創作者得到足夠多的回報。“唱片已死”并不表明人們對音樂的需求量在減少,相反,數字音樂的便攜性恰好更大刺激了人們對音樂的需求,把這需求轉化為財富,需要技巧、耐力和恒心,而作為整個音樂產業鏈源頭的創作人,不要被暫時的困難嚇倒,把握自己作為產業源頭的優勢,再多一點堅持,才能有大收獲。
不讓更多的宋柯去賣烤鴨、開洗腳店,其實很簡單,一個詞就可以解決,這個詞是“版權”。文學已經進入全版權運營時代,音樂也應全面跟進,把好的音樂,通過多形式、多渠道去銷售,一首單曲,最好能賣上百八十遍。多如牛毛的音樂引用終端,也會學會為版權作品付費,要么出于良心付費,要么版權保護部門強制付費,總之,音樂不能白聽,不能視創作者的勞動為無物。
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為音樂勾勒出的美好藍圖瞎子都能看清楚,可惜執行起來卻很難。音樂會永生不假,但假若我們的音樂人都改行,恐怕以后充斥在我們耳邊的,只有外國音樂了。對于現狀,音樂人無力改變,有能力改變的,是我們的版權管理制度,和一位位普通消費者,現在是時候為音樂人助威打氣了。